尖锐的警哨声,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捅开九十五号院这口由恐惧和懦弱封死的棺材。
“砰!”院门被粗暴地踹开,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撕裂中院的黑暗,将那片血腥的修罗场照得纤毫毕现。
带头的派出所王所长,一个西十多岁、见惯风浪的老公安,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血泊如镜,映着月光的惨白。一个男人像一滩被抽掉骨头的烂肉,在血泊里微弱地抽搐,他身旁不远处,赫然是一条断臂!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吓疯了。而凶器——一把雪亮的菜刀,就掉在另一个瘫坐在地的男人脚边。
整个场面,比最血腥的剿匪片还要震撼。
“控制起来!”王所长到底是经验丰富,短暂的震惊后立刻下达命令。
两个年轻民警猛虎一样扑上去,一把将失魂落魄的傻柱从地上拎起来。傻柱毫无反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反剪,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手腕。那冰冷的金属触感,终于让他彻底清醒,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救……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一个年轻警察看着地上还在冒血的贾东旭,声音都变调。
“都出来!院里的人都给我出来!谁是目击者?”王所长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等了半天,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一户敢开门。
“再不开门,按妨碍公务论处!”
“吱呀——”前院的门第一个开了。三大爷阎埠贵扶着门框,哆哆嗦嗦地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演技,不去演戏都屈才。
“王……王所长……哎哟我的妈呀,吓……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我一个教书的,哪见过这阵仗……就听见外面鬼哭狼嚎的,我跟我家老婆子吓得躲在床底下,动都不敢动啊!”
王所长犀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你什么都没看见?”
“看不见,真看不见!”阎埠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过……王所长,恕我多句嘴。”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一步,“这事儿,早有预兆啊!您想啊,那一女二夫,同居一室,这叫什么?这叫伤风败俗!人伦丧尽!不出事才怪了!我早就跟院里人说,傻柱这小子心里憋着火,迟早要炸!可没人听我这个知识分子的话啊!”
他一番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顺便还凸显一把自己“先知”的形象。
王所长懒得跟他废话,又带人去敲其他家的门。不一会儿,院里的人全被赶出来,一个个缩着脖子,像一群受惊的鹌鹑,看着院子中央的惨状,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嫌恶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一辆板车很快被推进来,几个民兵手忙脚乱地把贾东旭往上抬。那条断臂也被一个警察用块破布包起来,扔在板车上。秦淮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在板车后面,她没哭,只是那双眼睛,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王所长的目光,最终落在前院那扇唯一还亮着微弱灯光的屋门上。那扇门自始至终,都透着一股与整个院子的混乱格格不入的平静。
“咚咚咚。”
“谁?”屋里传来一个平静的、略带一丝睡意的年轻男声。
“警察!开门!”
门开了。
赵锋穿着一身干净的旧棉衣,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惊扰的茫然。他看到门口的警察和院里的阵仗,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惊慌。
“警察同志,这……这是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院里发生的事,你看见了?”王所长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太镇定了,镇定得有些不寻常。
“我叫赵锋。我……我睡得早,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然后就是秦姐的哭声,吓得我没敢出来。”赵锋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该有的反应。
“你跟傻柱……何雨柱,还有贾家,熟吗?”
赵锋捧着茶杯,轻轻吹吹热气,像是在组织语言。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坦诚:“熟。一个院里住着,怎么能不熟呢?柱子哥……唉。”
他叹口气,那声叹息里,饱含着同情与惋惜。
“警察同志,您是不知道,柱子哥这段日子,过得太苦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厂里受气,院里被人指指点点。他本来是个热心肠的首性子,可这日子……把他给逼成什么样了。特别是许大茂要娶媳妇的消息传来,您是没看见柱子哥那样子……就像天塌了一样。”
“今晚,我听见他在院里磨刀,秦姐还问他干嘛,他说‘刀钝了,杀不了猪’。我当时还以为是句玩笑话……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真就……”
赵锋的话,句句是实,却又巧妙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傻柱被逼疯”这个既定事实上。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最平静的口吻,陈述一个邻居眼中看到的“悲剧”,将傻柱的行凶动机——屈辱、嫉妒、精神崩溃——刻画得入木三分。
被铐着的傻柱听到赵锋这番话,猛地抬起头,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感激。他觉得,赵锋是懂他的,是唯一一个说出他心里苦的人。
阎埠贵听了,心里却是一哆嗦。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把这桩血淋淋的凶案,定性成一场由邻里矛盾和个人恩怨引发的激情犯罪。看似在为傻柱“解释”,实则把他钉死在“凶手”这根耻辱柱上,再无翻身的可能。
王所长深深地看赵锋一眼,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的证词,清晰、冷静、有逻辑,完美地串联起整个事件的因果。
“把他带走!”他一挥手,不再耽搁。
傻柱被两个民警押着,向院门外走去。他路过赵锋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嘴唇翕动,像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像一头被彻底打垮的野兽,被拖向属于他的屠宰场。
警察和板车都走了,院里的人群也作鸟兽散,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那片被匆匆洒上黄土的血迹。空气里,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赵锋关上门,回到屋里。
他走到窗前,看着那片被掩盖的血迹,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开。
易中海想让傻柱养老送终。
贾张氏想让秦淮茹榨干傻柱。
如今,他们一个畏罪自杀,一个暴毙而亡。
而他们最阴毒的算计,最终却以一种最荒诞、最血腥的方式,让傻柱和贾家,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端起那杯己经有些温凉的茶,一饮而尽。
茶香清冽,余韵悠长。
大戏,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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