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在何雨水的天灵盖上。
送派出所,陪她哥。
这几个字,瞬间抽干她浑身所有力气和火焰。
她不是傻柱,不是秦淮茹,她是读过书的学生。
她比院里任何人都清楚,“寻衅滋事”、“破坏安定和谐”这顶帽子扣下,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进去待几天那么简单,那是要记入档案,背一辈子污点。
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她的一切,都会被这几个字,彻底毁掉。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和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什么叫不寒而栗。
这不是吵架,不是打架。
对方根本没跟她站在一个层面上。
他站在云端,手里捏着规则,随手就能招来一道雷,把你劈得粉身碎骨,而你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对对对!赵锋同志说的是!”
三大爷阎埠贵如蒙大赦,像是终于等到圣旨的太监,腰弯更深,点头如捣蒜,转身就要往院门口跑,
“我……我这就去街道办汇报情况!坚决不能让这种不良风气,污染我们院的先进氛围!”
他跑得太急,脚下不知怎么一绊,正好又被他那辆倒在地上的宝贝自行车结结实实别了一下。
“哎哟卧槽!”
一声惨叫,阎埠贵以一个标准“饿狗扑食”姿势,整个人拍在地上,脸正好埋在一堆昨天没扫干净的碎煤渣里,瞬间成一个大花脸。
这滑稽一幕,非但没有引来任何笑声,反而让院里那股子恐惧氛围,发酵到顶点。
一个随时能决定你命运的人,让你去办事,你就算摔死在半路上,也得先把脑袋冲着要去的方向。
这就是规矩。
阎埠贵也顾不上疼,手忙脚乱爬起来,抹一把脸,更花了,急赤白脸辩解:“我……我没事!我还能走!赵锋同志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何雨水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看着狼狈不堪、却依旧忠心耿耿的阎埠贵,看着周围那些邻居敢怒不敢言、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惊恐眼神,再看看刚从茅厕出来、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秦淮茹。
她全明白。
她哥不是跟人打架进去。
他是……被这个院子,被眼前这个叫赵锋的年轻人,活生生“吃”进去。
“唉。”
赵锋似乎嫌阎埠贵太丢人,轻轻叹口气,摆摆手。
“算了,三大爷,看你这身子骨,别没走到街道办,先把自己送火葬场。”
他没再看阎埠贵,目光重新落回脸色煞白、嘴唇紧咬的何雨水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长辈般宽容。
“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像是给个台阶。
何雨水浑身一颤,她知道,这是她唯一机会。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那句她这辈子说过最艰难的话。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声音不大,却像抽走她全身骨头。
那个扎着大辫子、眼神明亮、像一阵风冲进院子的姑娘,在这一刻,死了。
“这就对了嘛。”赵锋满意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仿佛一个看到顽劣学生终于悔改的老师。
他再次朝她招招手,那动作,自然而然,不容拒绝。
“来,进屋谈。你不是想知道你哥的事吗?”
“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你哥这间房子,以后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精准刀子,捅在何雨水最脆弱地方。
是啊,哥哥进去,这房子……还是何家的吗?
她没有任何选择。
在全院人死寂注视下,何雨水低下那颗倔强头颅,迈开沉重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破碎自尊上。
她走过灰头土脸、如释重负的阎埠贵。
走过那些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邻居。
最终,她走进那间屋子。
屋里那股温暖、混合着书香和茉莉花茶香气息,扑面而来,那暖意包裹住她冰冷皮肤,非但没让她感到舒适,反而像无数条毒蛇缠上身躯,让她感觉比外面寒风还要刺骨。
赵锋跟在她身后走进,反手将门带上。
“吱呀——砰。”
门栓落下的声音,清脆,利落。
像铡刀落下,彻底斩断何雨水与过去一切。
也像一口棺材,盖上盖子。
门外,院子里的人,终于敢大口喘气。
三大爷阎埠贵一屁股坐地上,也顾不上形象,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煤灰和冷汗,嘴里不停念叨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老婆子赶紧跑来,不是扶他,而是先冲过去扶起那辆自行车,用衣服下摆拼命擦着车身上刚刚摔出几道划痕,比对自己亲儿子还亲。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那种死寂般宁静。
只是每个人都知道,从今天起,这院里“规矩”,又多了一条。
何家的那个刺儿头姑娘,也被“镇”住了。
从此,这座西合院,再无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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