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将粗布衫的领口往上拽了拽，指腹蹭过脖颈处被风雪冻得发硬的皮肤。
药囊里的紫苏叶在体温下散出淡苦的香气，混着他刻意沾在袖口的艾草汁——这是他在城外接草药时学的，能掩盖武者特有的气血灼味。
黑市入口藏在城西破庙的香案下。
他摸出从密探身上搜来的紫鳞令，青铜鳞片在火把下泛着幽光，暗门机关传来"咔嗒"轻响。
门内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耳边立刻炸开各种吆喝："五两银子买《断江刀谱》？
您当我这是慈善堂？"、"那本《玄冰诀》残页？
早被苍梧派的人截胡了！"
识海突然泛起清凉，系统提示如游丝钻入脑海："检测到七道暗门——东南墙角青砖可掀，正北梁上悬绳机关，西侧第三根廊柱中空......"他垂眸盯着地面斑驳的血渍，脚步微偏避开其中一块颜色发深的砖，像是个被生活磋磨惯了的普通药贩。
拍卖场设在地下三层，石壁上嵌着牛油蜡烛，火光将人影拉得扭曲。
齐昭找了个角落蹲下，袖中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药囊——这是他和老药商学的暗号，若遇危险，捏碎药囊里的曼陀罗籽能暂时混淆五感。
"下一件，《药引图解》！"拍卖师的声音裹着不耐烦，将一本封皮发皱的旧书拍在木台上，"说是前朝太医院的东西，可连个丹方都没夹，起拍价一两！"
哄笑声炸成一片。
齐昭望着那本书页泛黄的典籍，喉结动了动——三日前在破庙抄《本草异闻录》时，他翻到过半页残记："药引者，通脉之桥也，十二正经对应七十二味引药......"当时他就断定，能解通脉瓶颈的关键，必然藏在这类被人轻视的杂书里。
"一两！"他举起手，声音压得粗哑。
"二两！"右侧穿皮袄的汉子嗤笑，"小药贩子懂什么？
这破书连包药渣都嫌硬！"
齐昭摸出钱袋，三枚纹银"叮"地落在案上："三两。"
全场突然静了一瞬。
拍卖师的眼睛亮起来，正要敲槌，斜刺里传来道阴恻恻的低语："掌柜的，这小子......"
齐昭余光瞥见主座上戴青铜面具的黑市掌柜。
那人手指在案上轻叩，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是长期服用寒毒药物压制内伤的迹象。"拍。"面具下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木槌落下的瞬间，齐昭掌心沁出薄汗。
他快步上台接过书，指尖刚触到封皮，识海便炸开金光："检测到《九脉开灵诀》残篇！
正在解析......"密密麻麻的经络图在识海浮现，原本模糊的"膻中""气海"等穴位突然变得清晰，连带着一条淡青色的脉络轨迹，正是他卡在通脉境月余的瓶颈所在。
"小子，留步。"
沙哑的嗓音像刮过石板的刀。
齐昭转身，看见个裹着血渍皮裘的汉子，腰间悬着柄带缺口的大环刀，刀鞘上还沾着半干的肉末——是血刀客，最近在城南连屠三家镖局的恶徒。
"把书交出来。"血刀客咧嘴，露出两颗染血的犬齿，"老子数到三，不然卸你两条胳膊当灯油。"
齐昭后退半步，后背贴上石壁。
系统提示如潮水涌来："目标气血翻涌如沸，内息紊乱，外劲横练类功法，弱点在膻中穴——他提刀时左肩先沉三寸，是多年旧伤。"
"一。"
血刀客的刀离鞘三寸，寒光映得齐昭瞳孔微缩。
他突然屈指弹向自己腕间，铁脉真气顺着"手太阴肺经"窜入掌心——这是他根据《铁牛锻体诀》改良的"金脉贯体"，能在瞬间将手掌硬如精铁。
"二。"
刀风卷起齐昭额前碎发。
他不退反进，掌心如锤砸向血刀客心口。
对方慌忙抬臂格挡，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不是骨头断裂，而是他修炼的"铁布衫"在铁脉真气下像纸糊的般裂开。
"噗！"
血刀客被震得撞翻身后的木桌，口中涌出黑血——他的外功护罩竟被齐昭一掌破了个窟窿。
"好胆！"
暗角突然有破空声。
齐昭本能侧头，三枚淬毒飞针擦着耳际钉入石壁，泛着幽蓝光芒。
他抬眼，看见个缩在阴影里的青衫少年，指尖还夹着飞针，嘴角挂着阴鸷的笑——是小青蛇，黑市出了名的暗器高手。
"掌柜的让我盯着你。"小青蛇舔了舔嘴唇，又弹出三枚针，"现在看来，盯紧点是对的。"
齐昭深吸一口气，骨节发出"噼啪"轻响。
系统在识海画出飞针轨迹："角度15度，20度，25度，速度每秒七丈。"他提气纵身，筋膜在皮下震颤，带起的气流将飞针尽数卷偏——这是他从《碎星拳》里悟的"气墙"，虽只能用三息，却刚好够破了小青蛇的杀招。
落地时，他的鞋尖碾碎了一枚飞针。
拍卖场里死一般寂静，众人望着他染血的袖口，又看看瘫在地上的血刀客，纷纷后退半步。
"谁还想试试？"齐昭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识海突然一热，系统提示如洪钟："检测到《凝元三转·元胎筑基法》隐藏章节！
是否提取？"他攥紧《药引图解》，指节发白——这正是他冲击凝元境最缺的东西。
"走。"他低喝一声，转身往暗门方向走。
经过主座时，青铜面具后的目光像刀割过他后颈，他却连头都没回——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识海里那幅清晰的经络图，还有系统刚提示的"元胎筑基法"。
雪还在下。
齐昭踏出黑市门口时，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冻得他眯起眼。
远处街角突然传来一声犬吠，声音尖细得反常——那不是普通的狗，是苍梧派的"听风犬"，专门追踪武者气息。
他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里面的紫苏叶己经被体温烘得发脆。
前方的雪地上，隐约有一串新踩的脚印，方向正是他常去的旧书摊。
"有意思。"齐昭低声呢喃，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他裹紧粗布衫，融入风雪里，只留下一行很快被雪覆盖的脚印——而在他怀里，《药引图解》的书页被体温焐得温热，封皮下隐约透出淡青色的脉络光痕，像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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