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齐昭脸上，像细盐撒进伤口。
他刚踏出黑市朱漆门槛，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街道两侧的“路人”太安静了。
卖糖葫芦的老汉抱着竹篓缩在墙根，可竹篓里的糖葫芦早被雪埋了半寸；挑担的货郎盯着脚边的积雪，扁担却压得肩膀歪斜，明显在硬撑。
“系统，分析。”他喉结微动，声音裹在粗布衫里几乎听不见。
识海瞬间亮起蓝光，无数光点在视网膜上跳动：“左侧第三棵槐树下，斗笠边缘沾着暗青血渍；右侧卖炭翁的炭篓里藏着三棱刺，角度正对心脉。共二十八人，气息波动频率一致，与三日前刺杀苍梧派外门弟子的影楼刺客特征吻合度93%。”
齐昭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药囊，紫苏叶的碎渣在囊底沙沙作响——这是他用《百毒解要》改良的追踪障眼法，能混淆武者五感。
他垂眸盯着雪地上自己的脚印，每一步都比寻常人浅半寸，像片被风卷着走的枯叶。
“年轻人。”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砂纸擦过青铜。
齐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黑市掌柜的檀香熏得他鼻腔发疼，那是用南海沉水香混着西域龙涎调制的，整个黑市只有主座那方檀木案有这味道。
他停住脚步，雪粒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你拿走的东西，不该属于你。”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毒蛇吐信般清晰，“放下残卷，我保你不死。”
齐昭转身，看见青铜面具在雪光里泛着冷光。
他忽然笑了，笑声裹着白气散在风里：“您说的‘不该’，是指《药引图解》里夹着的《元胎筑基法》？还是您藏在暗格里的‘长生丹’残方？”
面具下的呼吸声突然粗重。
齐昭盯着那对露出的眼尾，看见细纹里凝着薄冰——这是长期服用寒毒药物的痕迹，和三日前在旧书摊翻到的《影楼密档》里记载的“毒引”特征一模一样。
“看来猜对了。”他拇指着怀里的书脊，封皮下的淡青脉络突然发烫，“您不只是黑市掌柜，还是影楼在大武的线人。”
青铜面具微微侧了侧，像是被戳穿后的恼羞。
下一秒，掌柜的右手在身侧虚握成拳——这是齐昭在《江湖暗语谱》里见过的“围杀”暗号。
街道两侧的“路人”同时动了。
卖炭翁的炭篓“哗啦”落地，三棱刺在雪地上划出冷光；挑担货郎的扁担突然暴长，露出淬毒的精铁枪头；连缩在墙根的老汉都掀开了糖葫芦竹篓，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带倒刺的飞爪。
“血刀，小青蛇。”掌柜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火气，“别让我失望。”
血刀客从街角窜出来时，齐昭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那不是伤口的血，是长期浸在血里养刀的腥臊。
他的刀还没出鞘，刀鞘己经撞碎了半块青石板，带起的气浪掀翻了路边的茶摊。
“小杂种！”血刀客咧嘴笑，露出被血渍染黑的牙齿，“上次没砍断你脖子，今天老子连你怀里的破书一起剁碎！”
齐昭没说话。
他感觉体内铁脉真气顺着脊椎往上涌，每根骨头都在“嗡嗡”震颤——这是系统根据《碎星拳》改良的“骨鸣震荡”，能将真气聚于骨节，一拳震碎外功护罩。
血刀客的刀出鞘了，刀光像道红色闪电劈下来。
齐昭迎着刀光冲上去，右拳微曲，腕骨发出“咔”的轻响。
系统在识海标出刀的轨迹：“角度167度，速度每秒九丈，着力点在左肩。”他调整呼吸，让心跳与骨鸣频率重合——三、二、一。
“砰！”
拳与刀鞘相撞的瞬间，空气里爆发出闷响。
血刀客的刀“当啷”落地，他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刀鞘上赫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连带着他的掌骨都碎了。
“你……你练了横练？”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黑血——刚才的震荡波顺着刀鞘窜进他体内，震裂了三根肋骨。
“不。”齐昭抹了抹嘴角的血，刚才刀风擦过他脸颊时划了道小口子，“我只是看懂了《碎星拳》里的‘震劲’。”
“嗤——”
破空声从头顶传来。
齐昭抬头，看见小青蛇蹲在对面屋顶，指尖夹着三枚透骨钉，在雪光里泛着幽蓝。
这小子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他刚想躲，系统己经在视网膜上画出抛物线：“高度五丈，角度30度，带回旋劲，目标是后心。”
他突然弯腰，左手按在雪地上借力，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弹起来。
在半空中，他屈指一弹，怀里的《药引图解》“唰”地翻开一页——这是他特意夹的引火符，系统提示过能干扰暗器轨迹。
透骨钉擦着他的裤脚钉进墙里，齐昭借着反冲力跃上屋檐。
小青蛇骂了句脏话，又要发钉，却见他反手甩出把紫苏叶。
碎叶打着旋儿散开，裹着淡淡的药香——这是齐昭用《百毒解要》里的“迷香散”改良的，专门针对影楼的追踪术。
“想封锁黑市？”齐昭站在屋檐上，风雪灌进他的粗布衫，“今日之事，我会让整个江湖都知道——黑市掌柜勾结影楼，偷藏前朝秘辛！”
青铜面具剧烈晃动了一下。
掌柜的突然抬手扯下面具，露出张苍白的脸——眉骨处有道月牙形疤痕，左耳垂缺了半块，这张脸齐昭在旧书摊的《前朝佚事》里见过！
“是你！”他瞳孔骤缩，识海突然炸开金光，系统提示如惊雷：“检测到目标身份：前朝太医院首座周明远，曾参与‘长生丹’研制，后因私藏丹方被废为庶人，失踪于大武三年冬。隐藏任务【前朝秘辛】触发，奖励：古武线索×1。”
周明远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过的书，比你藏的还多。”齐昭拍了拍怀里的书，转身跃上另一座屋檐，“江湖不会永远沉默，周首座。”
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时，周明远踉跄着扶住门框。
雪地上，齐昭的脚印早被新雪覆盖，只留下几缕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药引图解》封皮下透出的淡青光芒，像极了传说中“长生丹”的灵光。
破庙的老榆树上，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齐昭裹紧粗布衫，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
供桌上的残香还在飘，雷婆婆盘着腿坐在蒲团上，白发被炉火烧得发亮。
她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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