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碎冰砸在齐昭后颈，他裹紧粗布衫的手又紧了几分。
地窟方向的火光比方才更亮了些，像团烧在雪地里的血，映得远处枯枝投下的影子都扭曲如鬼爪。
"检测到‘筋膜震颤’残留波动——敌人为通脉境高手。"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正猫腰翻过半截倒塌的土墙。
冻土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齐昭喉结动了动，想起雷婆婆说的"影楼的毒香"，想起白日里黑市那枚淬了鹤顶红的透骨钉——看来对方早把乞丐团的地窟当成了猎物的巢穴。
核心区域的竹篱笆被撕开个大洞，原本用来警示的铜铃散落在雪地里，其中一枚还沾着暗红的血。
齐昭的呼吸突然一滞，他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那滴血，识海又跳出新提示：【前方十米，生命体征紊乱者一名；生命体征稳定者一名，气血强度通脉巅峰】。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九指长老的伤？还是...
当他贴着土墙摸到地窖入口的青石板时，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齐昭没犹豫，反手抽出插在腰间的《药引图解》——这书封皮是他用旧牛皮浸过桐油做的，硬得能当短刃使。
掀开门帘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九指长老背靠着潮湿的土墙，左脸肿得老高，嘴角挂着血线，左手原本缠着粗布的断指处正往外渗血，只剩西根手指的手却像铁钳似的攥着块青玉简，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他对面站着个穿黑斗篷的人，斗篷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下半张脸——下巴有道蜈蚣似的疤痕，正随着嘴角的冷笑抽搐。
"老东西，你守了二十年的宝贝，今天该换主人了。"黑衣人开口时，齐昭闻到股甜腻的香气，像极了白日里黑市摊贩说的"影楼迷香"。
九指长老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青石板上："齐...齐小子？"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来得正好！"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青玉简擦着黑衣人的袖摆朝齐昭飞来。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垂死的老乞丐还有后手，低喝一声，右掌泛起幽蓝的光——那是凝元境才有的真元外放！
齐昭瞳孔骤缩，他想起系统解析过的《武脉辨识录》：幽蓝属水脉，这种掌法专破人体筋膜，挨上一下至少断三根肋骨。
"铁脉流光·第三式！"齐昭吼出声，体内刚通的铁脉真气顺着新激活的九脉灵诀疯狂流转。
他迎着掌风冲上去，《药引图解》横在胸前当盾牌，另一只手成爪首取对方腕脉——这是他从街头卖艺的杂耍班子偷学的"锁喉手"，但此刻系统在识海投影出更清晰的路线：【腕间太渊穴，按此方位可卸三分力道】。
"砰！"
两股力道相撞的瞬间，齐昭感觉整条手臂都麻了，粗布衫被掌风撕开道口子，露出下面青紫色的淤痕。
但他的手准确扣住了黑衣人腕骨，借着这股反震力旋身，竟生生将那道幽蓝掌风引偏了半尺。
"好小子！"九指长老嘶哑的喝彩混着系统提示：【玉脉穿云式完成度87%，触发真气加速效果，当前速度+30%】。
齐昭没敢分神，他能感觉到黑衣人腕骨下的血管在跳动，像头被激怒的蛇。
"找死。"黑衣人突然甩脱他的手，斗篷在旋身时扬起，露出腰间挂着的七枚透骨钉——和白日里黑市那枚一模一样的月牙疤，正刻在钉尾。
"鬼面。"齐昭咬着牙后退两步，后背抵上潮湿的土墙。
系统在识海疯狂闪烁：【检测到目标为影楼"鬼面"，悬赏榜排名第十七，擅长"三阴手"与"透骨钉"，通脉巅峰修为】。
他想起周明远说过的话："鬼面出手，没活口。"
鬼面摘下斗篷，露出整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亮得像淬了毒的刀："把玉简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齐昭没说话，他盯着鬼面腰间的透骨钉，手指悄悄摸向怀里的铜片——九脉封印符残片贴着皮肤，凉得像块冰。
系统适时弹出解析：【青玉简含"百脉星图"，与宿主当前通脉境功法高度契合，融合后可突破聚灵脉瓶颈】。
"做梦。"齐昭突然笑了，他想起十岁那年被嫡兄打断腿时，也是这样笑着看对方的；想起在破庙抄书换馒头时，雷婆婆说"读书的人，骨头最硬"。
他屈指弹了下《药引图解》，牛皮封皮发出闷响："想要这个，先过我这关。"
鬼面的右眼跳了跳，他从腰间摸出枚透骨钉，拇指在钉尾一按，钉尖渗出墨绿色的液体："小乞丐，你可知三阴手的毒，连凝元境高手都要躺三个月？"
"那得看是谁的手。"齐昭深吸口气，体内铁脉真气顺着九脉灵诀的路线疯狂游走。
系统投影出鬼面的动作轨迹：【下一击为左掌阴脉，攻击方位心口；透骨钉发射角度35度，目标右腿】。
他突然屈膝，借着土墙的反作用力跃起，同时挥出怀里的《药引图解》——这书他翻了十七遍，每一页的重量都刻在骨头上，此刻挥起来竟有短棍的力道。
"当！"
透骨钉擦着他的裤管钉进土墙，齐昭的书重重砸在鬼面左腕。
鬼面吃痛，阴脉掌法偏了三寸，擦着齐昭的肩膀划过，撕开道血口。
但齐昭没停，他借着这股力道旋身，右脚蓄满真气，照着系统提示的"腰肋虚门"狠狠踹去。
"咔嚓！"
鬼面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在酒坛堆上。
碎瓷片飞溅，其中一片划开他的右脸，新的血混着旧的疤，看起来更狰狞了。
"你...你怎么可能..."鬼面撑着墙想站起来，却咳出口黑血——齐昭这一脚不仅踹断了他两根肋骨，还震得他体内真元乱了章法。
齐昭没给对方机会，他冲过去抄起九指长老，老人的血浸透了他的粗布衫，烫得他眼眶发酸："九指叔！
九指叔！"
"百...百脉星图..."九指长老的手指动了动，碰了碰齐昭怀里的玉简，"找...找白眉...药王谷...白眉...救我..."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昏了过去。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百脉星图"与宿主知识图谱融合完成，解锁《百脉共鸣术·凝真脉篇》。
当前状态：宿主气血流失15%，九指长老生命体征持续下降，需6小时内注入疗伤药物】。
齐昭咬了咬牙，把九指长老背到背上。
鬼面还在酒坛堆里咳嗽，他的透骨钉掉在脚边，泛着幽绿的光。
齐昭弯腰捡起那枚钉子，钉尾的月牙疤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这是证据，等他从药王谷回来，要让影楼的人看看，动他齐昭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想走？"鬼面突然吼道，他挣扎着摸出最后一枚透骨钉，"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齐昭没回头，他背着九指长老冲向地窖出口。
风雪灌进来，吹得他的粗布衫猎猎作响。
系统在识海标出最近的路径：【东北方三里外有药草踪迹，疑似药王谷外围】。
他踩碎地上的铜铃，清脆的响声混着鬼面的咒骂，被风雪卷向远方。
"等着。"齐昭对着风轻声说，"等我救回九指叔，我们再来算这笔账。"
雪越下越大了，他的脚印很快被盖住，但背上的体温还在——那是活着的证明。
前方的黑暗里，似乎有座青山的轮廓若隐若现，山脚下，飘着面褪色的酒旗，上面隐约能看见"药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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