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藏在渔巷的心跳

春分时节的雨总带着黏腻的诗意，林小满踮着脚往黑板报上涂荧光颜料，却在勾最后一笔抛物线时，后腰突然被人托住。江逾撑着把印满质数表的黑伞斜倚在门框，橙色护腕上还沾着未干的颜料：“傅里叶变换公式又写歪了，数学委员的黑板报要是扣分，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顶，林小满转身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的草稿纸——正是上周物理竞赛后他们一起推导电磁学公式的那张，边角被折成心形，空白处用铅笔反复写着“林小满的马尾会在转身时扫过我的手背”。

教导主任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江逾眼疾手快抽出草稿纸塞进她帆布包，顺势将她往墙角带了带。两人的影子在斑驳的黑板报上重叠，林小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皂味，混着雨丝钻进鼻腔。“检查卫生。”主任的老花镜扫过他们交叠的脚尖，突然指着黑板报右上角，“这排公式……是物理竞赛的内容？”

江逾伸手挡住“洛伦兹力”几个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泛红的脸颊：“主任，这是我们给下周科技节准备的彩蛋。”说着从裤袋摸出块薄荷糖，糖纸内侧用荧光笔写着“给把洛伦兹力写成爱心的笨蛋”，正是林小满今早塞进他课桌的同款。

放学铃响时，暴雨倾盆而下。林小满望着窗外发愁，突然感觉校服兜被塞了个温热的东西——是江逾的保温杯，杯壁贴着便签：“热可可配方改良版，按你说的多加了半勺肉桂粉。”她抬头，看见他撑着伞站在梧桐树下，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截画满受力分析图的草稿纸。

两人挤在伞下穿过老巷，青石板上的积水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晕。江逾忽然停在一家旧书店前，橱窗里摆着本烫金封面的《数学之美》，扉页夹着张泛黄的书签，上面用钢笔写着：“林小满说傅里叶变换像月光下的银河。”他推门进去时，带起的风掀起她校服裙摆，露出别在腰后的银杏叶书签——正是上次竞赛奖品里的那片，背面写着“和你推导的第37个公式”。

“老板，上次那本数学手稿还在吗？”江逾弯腰翻找书架，林小满看见他后颈有片未干的雨渍。店主从柜台底下抽出个木盒，里面躺着本破旧的笔记本，扉页画着用坐标系连成的爱心，每个交点都标着日期。“这是位老教授留下的，”店主推了推眼镜，“他说每个坐标点都记录着遇见心上人的瞬间。”

林小满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便签，上面写着：“当傅里叶变换遇见洛伦兹力，就像我遇见你——所有混沌的波形，都找到了共振的频率。”她抬头时，江逾正把笔记本轻轻放回盒中，指尖在盒底刻着的小字上停顿——“给把公式写成情诗的笨蛋”。

雨越下越大，两人在巷口分道扬镳。林小满到家时发现帆布包里多了张折成纸船的草稿纸，船帆上用极小的字写着：“今天在书店，我偷偷用傅里叶变换算了下——我们相遇的概率，刚好等于π的第1314位数字。”她笑着把纸船放在窗台，窗外的雨帘里，江逾举着手机闪光灯朝她挥手，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段未发送的消息：“其实我想说，比起傅里叶变换的无限展开，我更想和你算清余生的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