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苏蔓宁的,是林庭深亲自署名,落款页签得一丝不苟,字迹不再柔和,而是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她看完后怒极反笑,电话扔在地上,尖锐地摔碎,玻璃声在屋里炸响。
“你连这点都舍得做?”
“林庭深,你对我真是绝情到骨头里!”
她疯狂地拨通一个联系人:“我不信她没把柄!”
“给我查—查她早年的画作、大学时期、她所有曾经的辅导员、校友、评审老师!”
“只要能毁她,就去查!”
“她毁了我!我也要她亲手埋掉自己的一切光亮!”
—
夜深,苏蔓宁坐在画桌前看学生作品的反馈,忽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当年在大学时的作品《缄默》是不是抄袭了卢老师的构图?】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才想起那是一幅早期习作,用的是临摹构图练习法,她在画面右下方注明了“借用卢敬之《白》构图练习用”,那是所有学院制度里承认的学习方式,非公开展出作品,也未投稿比赛。
她知道这事被翻出来的意义。
“她盯上我了!”她轻声自语。
她并不怕。
但她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倦。
这些年她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现在,原以为终于能稍微稳住脚下,结果过去的烂泥又翻腾着想拖住她。
她拿出那本记录旧伤的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下:
【再痛也不会死第二次!】
—
隔天,江城大部分人都在热议“宁光计划”拟新建的开放画廊式教学基地项目。
而此时的林庭深站在项目启动会场外,手机里是最新的一段监控录像—拍到江如云的人出现在苏蔓宁学生住所附近,疑似偷拍行迹。
他脸色阴沉,一字一句道:
“她要再靠近一次,我就彻底让她身败名裂!”
周言看着他,问:“你为苏小姐,准备做到什么地步?”
“她不回来,我也做!”
“哪怕一辈子只是她背后不记名的守护!”
“她这一生欠谁的,我还!”
“但她不欠任何人了!”
林庭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入会场,手中那枚早已被他握皱的戒指缓缓滑进西装内袋。
那是他当年没有亲手戴上的戒指。
现在也没资格再递出去。
—
入夜。
画室那边,苏蔓宁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
母亲在一旁缝补着一件她旧日的围巾,轻声问她:“最近累吗?”
她摇头:“不累!”
“只是……烦!”
“怕不怕?”母亲语气平稳。
“怕啊!”她睁开眼,眼神却很清亮:“但我更怕,又把命交到别人手里!”
母亲点头:“好!”
“那你记得—我们苏家,从来都能自己活!”
她靠过去,将头枕在母亲肩膀上,像很多年前的深冬夜一样,屋外雪落无声,屋内炉火温热。
她不是那个脆弱的女孩了。
可她还会疼。
只是,她不会再让疼,淹没她的呼吸。
初冬的江城迎来第一场冷雨。
雨势不大,却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落在屋檐上、落在街角的茶馆木窗上,落在苏蔓宁画室的玻璃上,密密细细的水珠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人来人往的街口也变得影影绰绰,像水墨画未干的边角,寥寥数笔就将这个城市的喧嚣拢进了一幅静谧的长卷中。
苏蔓宁站在窗前,望了会儿外面,转身回到画桌边。
画纸上是一只手的素描,笔锋极轻,线条柔和,像是画到一半忽然没了方向,不知道该继续描摹那掌心,还是该收笔。
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出一个画面—林庭深曾在她背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手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点细微的茧。
“你不要老画太多指节的细节!”他说:“那样你会太入神!”
“太入神不好吗?”
“入神的人太孤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笑,眼里反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当时没多想。
现在才知道,那其实是他最早对她的恐惧。
他爱她,却也怕她太沉,沉到连他都拉不出来。
可他自己何尝不是第一个松开她手的人?
画室门忽然被轻敲两声。
她抬头,以为是程晚或者快递,结果打开门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言。
她怔了怔。
“你怎么来了?”
“林先生让我来的!”周言语气温和,手中拿着一份信封:“他怕你不肯见他,让我亲自送来!”
她没伸手,只冷静地盯着那只递过来的信封。
“这是什么?”
“是关于江如云新一轮行动的证据,以及她准备接触你母亲的计划!”
她眉头皱了起来,终于伸手将信封接过。
“你们在监视她?”
“我们在防她!”
“你们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你不知道的,多得你不想知道!”
周言这句话说得不轻也不重,但她听出了里面的疲惫。
“他还是在做这些?”她问。
“是。
一直都在!”
“我没叫他做这些!”
“是!”周言顿了顿:“可你也没叫他停!”
苏蔓宁垂眸,没说话。
周言又道:“他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也不求你再看他一眼。
但你如果哪天走累了,不想再一个人撑了—请你想起他还在!”
她看着那张略显疲惫的脸,眼底有些潮,却没让自己露出破绽。
“我不会回头!”她声音低:“让他死了这条心!”
周言没再说什么,只点头:“我知道了!”
他走后,苏蔓宁坐在桌前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江如云的近期行踪记录,还有几张照片,是她坐在咖啡厅外头,隔着车窗盯着她母亲所在社区的方向。
她手指一紧,照片边角被她捏出了一道褶皱。
这不是第一次。
却是最近的一次。
江如云已经不是疯女人那么简单,她像一条蛇,安静、冷血,又极有耐心地寻找每一个她身边的人下手。
苏蔓宁知道,她不能再等。
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将这份资料夹进最后一页,然后将整个本子锁进了保险箱里。
不是怕遗失。
而是怕她哪天情绪崩溃,会不小心烧掉。
—
这一夜她睡得极浅。
凌晨两点醒来,整座城已被雨洗得寂静无声,唯有远处偶尔传来一声车轮碾过水洼的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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