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件外套走到阳台,站了许久,忽然转身拿了钥匙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只剩潮湿的空气和地面留下的湿痕。
她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只是低头顺着街口那条巷子一路走到茶馆前。
灯已经灭了,但她还是在门口站了一会。
她知道他今天也没来。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出现了。
她也没等,只是站了五分钟后转身回了画室。
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去市中心文化馆开会,回来时天色已晚。
她在街口下车的时候,忽然看到茶馆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是他。
林庭深。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背对着灯光站着,整个人像被影子笼住,剪得极窄的轮廓在夜里显得格外沉默。
她本能地想转身离开,但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就这么隔着人行道对视了两秒。
他没动。
她也没动。
那一瞬,苏蔓宁忽然觉得鼻腔发酸。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移开视线,绕了个方向走进了画室。
关门那一刻,她靠在门板上,心跳乱得厉害。
她恨他。
真的。
可她不知道,恨一个人恨到最深处,为什么会比爱还要难受。
—
林庭深站了很久,最后走到她画室门前,轻轻放下一只装着新调色盘的纸袋。
袋口压着一张卡片,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想要为之重新成为一个更好男人的人!】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
他也不再期望什么。
只是这一点点接近的方式,是他唯一能留下的一点证明—
他没有真的走远。
他也不敢走远。
—
而江如云这边,却也迎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警告。
她在进入那家负责收集黑料的旧传媒时,被堵在门口。
对方把她手里的合约抢走,冷冷地说:“我们不做你的事了!”
“为什么?”
“林氏的律师找来了,你到底惹了谁我们不管,但我们不想连着赔光底.裤!”
她脸色惨白,呆在原地,像一条忽然发现自己掉入陷阱的蛇。
她意识到—
林庭深,真的动手了。
可她不能认输。
只要苏蔓宁还在,她就会恨。
哪怕这场局,她注定赢不了,她也要把苏蔓宁拖下水。
“你不会一直被人喜欢!”她望着远处一张关于“宁光项目”的广告牌低语。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被全世界看穿!”
“到那时,我就在你身边,看你怎么崩塌!”
雨又开始落下,一滴一滴敲在她伞面上,像一点点沉默的仇意,密密落在每一个她要动手的夜晚。
清晨六点,天尚未大亮,江城被一层薄雾笼着,路灯还未熄,城市沉在灰白交织的光影里,像刚刚从一场沉重梦境中挣脱出来。
苏蔓宁醒得很早,她站在画室阳台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眸色沉静,望着对面那盏挂在茶馆门口的老灯。
那盏灯,昨晚忘了关,微弱地亮了一整夜,直到晨光透出才缓缓熄灭。
她想起曾经某年,也是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雾,她因连夜画稿赶工而未眠,林庭深带着早餐站在门口,手冻得通红,却固执地不肯让人送进来。
“我要你亲手开门接!”
“这样我才觉得,我真的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那时她倚在门边笑着说:“你是!”
“你不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你是我画的每一笔都绕不开的光!”
她那样说了,也那样信了。
可后来,那光熄了。
熄得太快,快得让她来不及收笔。
热气从茶杯中升起,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湿意。
她闭了闭眼,将那句突然跳出来的回忆压下,低头走回室内。
画桌上是她昨天新开的稿,一幅临摹式的肖像素描,画的不是谁,是一张模糊的、没有清晰五官的男人轮廓。
她本来没打算继续动笔,但今早竟鬼使神差地坐下来,开始一笔笔补充轮廓。
画到眉眼时,她停住了。
那张脸,越来越像林庭深。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起身,把画板翻了过去,纸张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哗响,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程晚进门时看到这一幕,抬手敲了敲门框:“早饭我带来了!”
苏蔓宁点点头:“我待会儿去洗个脸!”
“你昨晚又没睡好?”
“睡了!”她低声回答:“只是梦太重!”
“又梦到他了?”
苏蔓宁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程晚看着她那沉静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这段时间她看得出,林庭深的确在做事,也在避嫌,可这反而让苏蔓宁更难。
他越克制,她就越无法轻易否定他。
他越沉默,她心里就越容易动摇。
可他们之间的裂痕,不是靠沉默就能弥合的。
“你知道他昨天做了什么吗?”程晚忽然说。
“他和周言跑去江如云那边,压住了她准备发出去的一整组照片和匿名证言!”
“那份证言,是匿名捏造的,有指向性地剪辑了你大学期间的早期作品和你在校期间的几段不实传闻!”
“她想以此制造你人品有瑕疵、抄袭、虚伪人设的公众形象!”
“林庭深用林氏旗下三家媒体的信用,去做了内容反驳!”
“你知道他这是在赌什么吗?”
“赌你愿意知道他做了这些!”
苏蔓宁低头,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轻声说:“可我不愿意知道!”
“他做这些,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他终于良心发现!”
“他心里难受,他想赎罪,但我不是他的救赎池塘!”
“我已经把自己从水里拖出来了,他现在跳进来,只会搅浑!”
“程晚,我不会让他再打扰我!”
程晚没说话,只默默拉开椅子坐下,将早餐放到她面前。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可蔓蔓,你真的不心疼他一点吗?”
“他变了!”
苏蔓宁眼神动了一下。
“变了又如何?”她轻声道:“变了就能抹掉当年我在医院守着我爸咳血,自己一个人躲在厕所哭的夜晚吗?”
“我妈在家差点晕倒,我一个人扛着她去医院的那晚,他在给另一个女人包礼物,买香水!”
“我出院那天,他在陪那个女人看展,还发了朋友圈配文:‘生活中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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