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出血!”
“情况不算严重,但……”
“他没让我们通知你,是我自己决定给你打这个电话!”
她没有说话,指尖扣着手机外壳,指节泛白。
“他说你不会来,也不该来!”
“他只想告诉你一声:他没事!”
“他还会好好的!”
“他还会继续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直到你哪怕只偶尔想起他一次!”
“他就觉得值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风,很轻,却很沉。
她挂断后,站在镜前,盯着自己的影子许久,眼神沉静无波。
最后她低声道:“他要是觉得值得,那就让他值!”
—
林庭深出院那天,天刚蒙蒙亮。
医生再三叮嘱注意休养,他点头,神情却依旧冷淡疏离。
他没让人来接,一个人拎着外套出了门。
阳光斜照进来时,他走到那家熟悉的豆花摊,买了一份,走到画室外没太远的巷口,放下,再次在边上压了一张纸条。
【立冬了,注意手腕关节。
早晚温差大,别贪凉水洗画布!】
字迹如故,笨拙却诚恳。
他从未想过她会看见,甚至从未想过她还会回头。
他只是想,在她不察觉的日子里,能替她挡一点点风。
哪怕她再也不愿与他共处同一片天。
—
那天晚上,苏蔓宁独自坐在阳台上,喝一杯热红茶。
风很冷,裹着桂花香从远处吹来,吹得她额发微乱,吹得灯火忽明忽暗。
她突然想起以前林庭深喜欢的那个问题:“你觉得风是什么颜色?”
她那时说:“透明的吧!”
他说:“不对,风是你说话时眼睛里的颜色!”
她轻笑一声,仰头喝完那口茶。
然后转身进屋。
关灯,关窗,关了所有缝隙。
可她知道,有些风—是关不住的。
十二月初,江城真正入了冬。
夜晚的街道不再有多余的灯火,风吹在身上也不再带着秋日的潮润,直接穿透衣料,冷得人骨头发紧。
苏蔓宁每天仍旧照常进出画室,生活没有太大.波澜,早上喝一杯姜茶,午后画两个小时,晚上偶尔看点展览资料或者翻翻学生寄来的作品信。
她从不主动谈及感情,也不回应外界任何关于“林庭深”的风声。
可是江城不大。
他仍在。
他就像一缕不被注意的冷风,总在她打开门时悄然钻进她的生活,又在她转身时藏好所有痕迹。
最近几次,她明显感觉到,画室门口那杯豆浆的温度开始提前了半小时,而那张纸条上的字,也变得更短,只剩一两句话,像怕多说一字就会打扰她的安宁。
她有时候也会看。
但从未拿进屋内。
程晚一度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他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头?”
苏蔓宁平静地说:“他知道我不会!”
“那他为什么还不走?”
她看向窗外天色:“因为他已经不是在求结果了!”
“他只是在做他自己!”
“只是他晚了一步!”
程晚叹气:“那你就一点也不动摇?”
“我动摇过!”
“可我不想让自己重新受伤一次!”
“我不是不爱他,而是我不想让‘爱’这件事再一次毁掉我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完整!”
“我已经不再需要他来给我答案了!”
“我自己,就是我的答案!”
—
那晚她画到很晚,正收拾颜料盘时,画室门轻轻响了一下。
她以为是风,没动。
直到门口出现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推开。
只是立在那里,像一棵冬夜的树,沉默着,不敢靠近。
苏蔓宁头也没回,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不会再来了!”
林庭深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把东西亲手交给你!”
她没有应声。
林庭深低头,从风衣里拿出一个画框。
是她大学时画的那幅《静水》,她一直以为那幅画在一次搬迁中弄丢了,没想到竟还在他手里。
他轻轻将画放在门口台阶上:“我知道你不要我的任何东西!”
“但这幅,是你自己画的!”
“我只是还给你!”
“画没有错!”
她望着那幅熟悉又陌生的画作,心头一紧。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尝试表达情绪的作品,整幅画色调沉郁,构图偏向右边,水面上只有一只倒影模糊的船,没有人,也没有岸。
那时的她,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情感崩塌。
他陪着她熬过,但终究没能懂她到底画了什么。
现在他懂了,可她已经不需要他懂。
“我走了!”他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回应,最终低声说:“你不用出来!”
“就让我……留在风里吧!”
“我知道你不再恨我!”
“但我也知道,这一生,你不会再爱我!”
他说完,转身离开,脚步沉而缓。
她依旧没有回头,只盯着那幅画。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去追,也不会把他拉回世界里。
可她也不会再将这幅画放进仓库封存。
她会把它挂出来。
放在画室西侧,朝着落日的位置。
不是为了纪念他。
而是为了纪念那个曾经愿意一头扎进爱里、画出所有委屈和疼痛的自己。
—
几天后,苏蔓宁参加一个公益项目的讲座。
主讲人提到“挫折”这个词时问她:“你曾被谁真正伤害过吗?”
她笑了笑:“被很多人!”
“可我都原谅了!”
“不是因为他们值得,而是我不想再被困在当年他们制造的伤口里!”
“我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缝补出来的!”
“有时候,放下,不是你不记得,而是你不想再重复受一次伤!”
那场讲座结束后,后台有人递来一束花,是最普通的白色康乃馨,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祝你永远被温柔以待!”
她没有猜是谁送的。
也不需要猜。
她只是将花瓶放在画室角落,让它靠近阳光,让它慢慢枯萎。
如同那个人的执念。
—
临近冬至,江城夜色提前降下,寒意越来越深。
苏蔓宁站在画室落地窗前,看着街灯一点点亮起。
她忽然发现,街角那家豆花摊不见了。
也许搬走了,也许休息了,也许……只是那个人,终于不再每天路过。
她没有失落。
只是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远!”
“接下来,我会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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