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山里的野茶树冒出了嫩芽，嫩绿的叶片裹着细密的绒毛，沾着晨露，看着就透着股清新劲儿。舒小满早惦记着这口春茶了——前世她就爱喝明前茶，清冽回甘，解腻又提神。这阵子铺子里的零嘴多是咸香口，她琢磨着，该添些清雅的甜口点心，配着新茶卖，正好应了这春日的景。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舒小满就背着竹篓上了山。野茶树长在向阳的坡上，不高，枝条却很繁茂，嫩芽攒三聚五地挤在枝头。她踮着脚，专挑那些刚展开一两片叶子的嫩芽掐，指尖很快就沾满了翠绿的汁液，带着股淡淡的茶香。
“这么早？”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默也背着竹篓跟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块粗布，“山路滑，给你垫着点。”
舒小满接过布垫在脚下，心里暖暖的：“你怎么也来了？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想着跟你一起采茶。”沈默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掐嫩芽，动作虽然慢，却很仔细，“你说这茶叶能做点心？”
“能啊，”舒小满笑着说，“可以做抹茶酥，还能做茶叶蛋，茶香混着奶香或蛋香，特别好吃。”
两人在茶林里忙碌着，晨露打湿了裤脚，却不觉得冷。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有偶尔的低语和掐茶的“沙沙”声，安静得像一首无声的歌。不知不觉间，竹篓就满了，嫩芽堆在里面，像铺了层绿色的云。
回到家，舒小满把茶叶倒进竹匾里，放在阴凉处摊晾。等水分稍微收了些，就放进锅里小火翻炒，杀青、揉捻、烘干，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茶香随着翻炒渐渐释放出来，清冽中带着股烟火气，弥漫了整个院子。
“这茶叶闻着就提神。”赵桂兰凑过来看，“比供销社卖的茉莉花茶还香。”
“这是明前茶，最嫩的时候采的，味道当然好。”舒小满把炒好的茶叶装进陶罐里密封好，“留一半自己喝，另一半做成点心。”
她先煮了茶叶蛋——把鸡蛋煮熟剥壳，在锅里放了茶叶、八角、桂皮、酱油和少许冰糖，小火慢卤。茶叶的清香混着卤料的浓香，引得舒父首咽口水：“这蛋闻着就比普通卤蛋香，等会儿我得吃两个。”
接着，舒小满又开始做抹茶酥。她用空间里的面粉和黄油（偷偷用牛奶提炼的），揉成油皮和油酥，再把烘干的茶叶磨成粉，和豆沙馅拌在一起。包酥、擀皮、烘烤，每一步都做得一丝不苟。烤箱里的抹茶酥渐渐鼓起，表面裂开漂亮的花纹，绿色的酥皮透着淡淡的黄，茶香混着黄油的奶香，馋得周翠兰的小儿子扒着厨房门不肯走。
“小满姐，我能尝尝吗？就一小口。”小家伙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等烤好了给你装一碟。”舒小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下午去铺子时，舒小满带了茶叶蛋和抹茶酥。刚摆出来，就有熟客问：“这蛋颜色真好看，是用啥卤的？”
“用山里采的春茶卤的，您尝尝。”舒小满递过去一个。
客人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蛋里有股茶香，一点不腻！给我来五个，给孩子当早饭。”
旁边一个穿旗袍的女士（后来知道是县里文工团的）拿起一块抹茶酥，轻轻掰开，酥皮簌簌地掉下来，露出里面绿色的内馅：“这点心看着真精致，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用新采的春茶做的，甜而不腻。”舒小满笑着说。
女士尝了尝，连连称赞：“味道清雅，有股春天的味道，比省城的点心还对我胃口。给我来一斤，我带去给姐妹们尝尝。”
没到天黑，茶叶蛋和抹茶酥就卖光了。有个老先生特意来问：“姑娘，你这抹茶酥明天还有吗？我家老太婆爱吃甜食，又怕腻，这个正合适。”
“有，我明天多做些，给您留着。”舒小满笑着应下，心里盘算着再添些茶叶相关的点心，比如茶叶饼干、茶香糕，肯定受欢迎。
傍晚关店时，沈默来了，手里提着个纸包：“我从公社回来了，给你带了这个。”
打开一看，是一小袋新上市的桂花糖，晶莹的糖块里裹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扑鼻。“供销社刚到的，想着你可能喜欢。”沈默的耳根有点红。
舒小满心里一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连带着心里都甜丝丝的。她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像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谢谢。”她小声说。
“不客气。”沈默看着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两人并肩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碰到彼此的胳膊，都会像触电一样缩回，却又忍不住偷偷笑。路边的野花在春风里摇曳，空气里弥漫着茶香和花香，一切都像刚出炉的抹茶酥，带着淡淡的甜，和藏不住的温柔。
回到家，舒小满把桂花糖分给赵桂兰和舒父，自己留了几颗，放在枕头底下。夜里躺在床上，她捏着一颗糖，闻着淡淡的桂花香，想起沈默递糖时的样子，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她知道，自己对这个雪夜闯入的男人，早己不是简单的感激，而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这春日的茶，在时光里慢慢发酵，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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