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过后,地里的麦子开始抽穗,绿油油的麦穗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片起伏的绿海,透着股沉甸甸的希望。沈默每天都要去试种的地块转几圈,记录麦穗的生长情况,回来就和舒父讨论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追肥,说得头头是道,连村里最有经验的老把式都竖着大拇指说:“沈小子是个懂行的,咱跟着他种,准没错!”
舒小满的铺子也没闲着,她新做了麦香饼干——用新磨的面粉,加了鸡蛋和少许麦芽糖,烤出来的饼干带着淡淡的麦香,酥脆香甜,很受孩子们喜欢。每天刚摆出来,就被放学的学生娃抢光,连供销社的老王都跑来预定,说要给孙子当早饭。
这天傍晚,舒小满从铺子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麦香。走进厨房一看,沈默正蹲在灶台前,往锅里倒着什么,赵桂兰站在一旁笑着指点。
“你们在做啥?这么香?”舒小满好奇地问。
“沈小子说要做麦仁粥,说是他老家的做法,清热解暑。”赵桂兰笑着说,“你看这新下来的麦仁,金黄金黄的,看着就喜人。”
沈默抬起头,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花脸猫。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剥好的麦仁,用慢火熬,能熬出米油,好喝。”
舒小满走过去,拿起毛巾想给他擦脸,手伸到一半又停住,假装整理灶台上的碗筷,耳根却悄悄红了。沈默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像被麦仁粥烫了一下,暖暖的,带着点微麻的痒。
麦仁粥熬得浓稠,上面浮着层淡淡的米油,撒上少许白糖,甜香混着麦香,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胃里。舒父喝了两大碗,咂着嘴说:“还是沈小子会吃!这粥比玉米粥还养人。”
饭后,舒小满坐在灯下记账,用的正是沈默送的那支梅花钢笔。笔尖顺滑,墨水流畅,记起账来都觉得顺手。沈默坐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灯光落在她低头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心里忽然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明天农技站的人要来取麦种,你跟我一起去吗?”沈默忽然问。
“好啊。”舒小满抬头笑,“正好看看他们怎么推广。”
第二天一早,两人推着装满麦种的独轮车往公社农技站赶。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河上的木桥有点晃,沈默走在前面,伸手扶住车把:“慢点,我来推。”
舒小满跟在后面,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块热乎的麦仁粥,暖融融的。走到桥中间时,木桥忽然晃了一下,舒小满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沈默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衫传过来,烫得她心里一跳。
“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没事。”舒小满连忙站稳,却没挣开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扶着,慢慢走过了木桥。
到了农技站,技术员李同志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着说:“沈技术员,舒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己经通知各村的生产队队长,今天下午就来领种子。”
他带着两人参观了农技站的试验田,里面种着各种新培育的作物。沈默看得认真,时不时和李同志讨论几句,从土壤改良说到病虫害防治,专业得让李同志都佩服:“沈技术员真是年轻有为!我看你不像普通的下乡知青,倒像是农学院的高材生。”
沈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多说,只是笑了笑:“略懂一些皮毛。”
舒小满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有点好奇——沈默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懂的知识那么多,不像个普通的逃难人。但她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相信他,就像相信麦子会丰收一样。
下午,各村的队长陆续赶来,看到麦种都很兴奋,七嘴八舌地问产量、问种植方法。沈默耐心地一一解答,还把自己整理的种植要点写在纸上,分发给大家。舒小满则忙着称重、收钱,两人配合得默契,像一对共事多年的老搭档。
收摊回家时,天己经黑了,月亮升了起来,照亮了回家的路。沈默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舒小满,眼神认真得像在说一件天大的事:“小满,我……我想留在村里,留在你身边。”
舒小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她抬起头,看着沈默眼里的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亮得让她移不开眼。
“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本事,”沈默的声音有点发紧,却很坚定,“但我会努力,会种好地,会帮你打理铺子,会……对你好。”
舒小满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是难过,是高兴,是激动,是心里那点藏了很久的情愫,终于找到了归宿。
沈默慌了,连忙想给她擦眼泪:“你别哭,我……我是不是太唐突了?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舒小满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很清晰,“我愿意。”
沈默愣住了,随即狂喜像麦浪一样席卷了他。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却很软,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枝。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银纱。远处的田野里,麦穗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祝福。这个夜晚,麦香浸心,情意昭然,两个年轻的心,终于紧紧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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